我总是敷衍地回着:“嗯。”“知道了。”“注意保暖。” 或者干脆在深夜的宿醉后,第二天才看到,回一句迟到的、言不由衷的“想你”。电话接通时,她那边常常是深夜画室的沙沙笔声,而我这边,可能是喧闹的饭局,或是嘈杂的网吧。我能感觉到她声音里的疲惫,以及一次比一次更深的沉默。那根细细的电话线,越来越难以承载横亘在南北之间的巨大温差和日益稀薄的话题。
大二那年的寒假,冷得邪乎。南方罕见的寒潮裹挟着湿冷的空气,钻进骨缝里。我租住在学校附近一栋老旧居民楼的顶层小单间里,窗户密封条老化,冷风像狡猾的蛇,从缝隙里丝丝缕缕地钻进来。窗外光秃秃的梧桐树枝在寒风中发出呜咽般的声响。
手机震动起来,屏幕上跳动着那个久违的、熟悉的名字。我有些意外地接起,电话那头传来苏小白的声音,带着长途跋涉的疲惫,却又压抑着一丝兴奋的微颤:“余龙钦…我在你们学校门口了。”
我几乎是冲下楼的。
校门口昏黄的路灯下,她孤零零地站在那里,像一棵被寒风摧折的小树苗。巨大的画板包压在她瘦削的肩上,几乎要把她压垮。她穿着一件显然不够厚实的旧棉服,鼻尖和脸颊冻得通红,睫毛上甚至结了一层细小的白霜。看到我,她努力地扯出一个笑容,眼睛弯弯的,却藏不住深重的疲惫,那笑容像被寒风吹得摇摇欲坠的烛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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