店里光线昏沉,只有头顶一盏瓦数不高的白炽灯投下暧昧的光圈。高大的书架如同沉默的巨人,挤挤挨挨地排向幽暗的深处,承载着无数被遗忘的故事。我漫无目的地踱步,手指无意识地从一排排书脊上滑过,触感是积年的灰尘和纸张边缘轻微的毛糙。那些陌生的书名在眼前掠过,引不起丝毫波澜,直到角落一摞处理旧书的纸箱绊住了我的脚步。
纸箱敞开着,里面的书胡乱堆叠,像是被遗弃的孤儿。我随手拨开几本封面卷边的武侠小说和蒙尘的旧杂志,指尖却忽然触到一本硬壳书。深蓝色的封面,烫金的西班牙文书名,像一道微弱的电流,瞬间击中了我麻木的神经——《Cien años de soledad》。百年孤独。
心口毫无预兆地一窒。一种近乎本能的驱使,让我把它抽了出来。书很旧了,边角磨损得厉害,书页泛黄发脆,散发出更浓郁的、属于旧时光的尘埃味道。我屏住呼吸,迟疑着,像揭开一道尘封的伤疤,翻开了沉重的封面。
扉页上,一行熟悉的、带着点俏皮飞扬的蓝色圆珠笔字迹,猝不及防地撞进眼底:
“余龙钦是猪——苏小白,2009年夏。”
时间在那一秒被粗暴地拧断。窗外的雨声、书店里旧空调的嗡鸣、甚至自己的心跳,都瞬间被抽离。眼前只剩下那行字,每一个笔画都像带着倒刺的钩子,狠狠地扎进记忆深处,将那个被刻意掩埋的、属于苏小白的夏天,血淋淋地拽了出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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