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十多个小时的硬座火车…我甚至不敢想象那一路的煎熬。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,闷闷地疼。我赶紧接过她肩上沉重的画板包,触手是冰凉的帆布和木头的坚硬棱角,另一只手不由分说地把她冻得像冰块一样的手紧紧攥住,塞进我羽绒服的口袋里。
“傻子!”我低声骂了一句,声音却哑得厉害,拉着她快步走向我那间冰冷的小窝。
出租屋狭小、凌乱,弥漫着一股方便面调料包和烟味混合的浑浊气息。唯一的窗户玻璃上,凝结着厚厚的、形态各异的冰花,像一幅幅冻结的抽象画,隔绝了外面灰暗寒冷的世界。我把唯一的取暖器——一个功率不大、嗡嗡作响的小太阳——拖到她脚边,橘红色的光勉强驱散一小圈寒意。
她脱下那件单薄的旧棉服,里面是一件洗得发灰的毛衣。我犹豫了一下,从床底拖出行李箱,翻出自己那件最厚的、也是最旧的黑色羽绒服,带着点樟脑丸的味道,不由分说地裹在她身上。宽大的羽绒服几乎把她整个人都包了进去,只露出一张苍白的小脸。她像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孩子,笨拙地动了动胳膊,抬头看着我,眼睛亮晶晶的,带着点依赖和羞涩。
“饿了吧?我去弄点吃的。” 我避开她的目光,转身去翻找抽屉里仅存的几包方便面。
“不着急,”她小声说,声音被宽大的衣领捂着,有点闷闷的。她从画板包里抽出那个熟悉的、边角已经磨损的厚速写本和一支铅笔,然后蜷缩在小太阳前唯一那把吱呀作响的旧木椅上,把本子摊开在膝盖上。“我先画会儿。”她的目光在狭小的房间里逡巡,似乎在寻找着灵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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