店门被推开,门上的铜铃发出一串清脆又喑哑的叮当声,带进一股裹着雨腥味的冷风。我下意识地合上书页,仿佛要关上一个不堪回首的潘多拉魔盒。书页合拢时发出轻微的叹息,像一声迟到了太久的呜咽。那行字被掩盖了,连同那个被标记为“猪”的、不知天高地厚的夏天。
我掏出钱包,抽出几张有些旧的钞票,递给柜台后昏昏欲睡的老板。纸币的触感粗糙而真实。
“就要这本。”我的声音有些沙哑,像生了锈的齿轮在摩擦。
老板懒洋洋地抬了下眼皮,扫了一眼书的封面,报出一个低廉得近乎施舍的价格。他慢吞吞地拉开抽屉,找给我几枚冰冷的硬币。
硬币落入掌心,带着金属特有的凉意。我默默地将那本承载着旧时光罪证的《百年孤独》塞进自己带来的公文包。硬质的书角隔着柔软的皮质,硌在肋下,像一个无法忽视的肿块。
推开书店沉重的木门,潮湿阴冷的空气立刻包裹上来。雨丝细密而冰冷,斜斜地打在脸上。我撑开伞,步入初冬阴沉的雨幕之中。巷子里的石板路被雨水冲刷得湿滑发亮,倒映着两侧老屋昏黄的灯火和灰蒙蒙的天空,像一条流淌着破碎光影的河。
公文包沉甸甸地坠在身侧,每一步都像踩在记忆的泥泞里。舌尖,仿佛又尝到了那股遥远而清晰的、属于薄荷糖的凉丝丝的甜意。那甜意之下,是那张字条留下的、永远无法磨灭的苦涩烙印。
发表回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