包厢里的喧嚣依旧震耳欲聋,撕碎的书页纸屑还在头顶纷纷扬扬地飘落。但就在那个瞬间,在那个冰凉的、沾染着铅笔灰和可乐甜味的指尖吻落下时,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。只有彼此交错的呼吸声,在震耳欲聋的寂静里,清晰可闻。
大学像一道宽阔而冰冷的河,把我和苏小白隔在了南北两岸。
我在南方这座总是湿漉漉、弥漫着海腥味的三流大学里,像一尾被冲上岸的鱼,茫然地扑腾。课程松散无趣,教授在讲台上念着催眠的经。宿舍里永远弥漫着泡面、汗臭和劣质香烟混合的颓靡气味。曾经的雄心壮志,或者说,那点支撑着走过高考独木桥的虚假目标,在日复一日的无聊和放纵中迅速消磨殆尽。我开始跟着新认识的“兄弟”们混迹于学校后门油腻腻的大排档,在廉价的啤酒泡沫和烟雾缭绕中吹嘘着不着边际的牛皮,在震耳欲聋的迪厅里追逐着短暂的刺激和廉价的快感。手机通讯录里女孩子的名字越来越多,一些暧昧不清的短信在深夜的手机屏幕上亮起又熄灭。我似乎很忙,忙着填补一种巨大的、名为“自由”的空虚。
和苏小白的联系,像一根被拉得越来越细的线。起初是每天的电话,后来变成几天一次,再后来,只有零星的短信。她发来的信息常常带着北方凛冽的气息:“下雪了,画室暖气片坏了,手指冻僵了,画坏了一张速写。”“胡同口那家糖炒栗子真好吃,可惜带不回去给你。”“今天素描课画大卫,脖子仰得好酸……” 字里行间,依旧是她特有的、带着点小抱怨又藏着分享欲的可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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