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种奇异的感觉在胸腔里弥漫开，混杂着惊讶、一丝隐秘的得意，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。夕阳的光线在她柔软的发丝上跳跃，松节油的味道似乎也变得格外好闻。我靠在冰凉的门框上，没有出声，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，看着那个沉浸在绘画世界里、笔尖流淌着我模样的苏小白。沙沙的笔声，像羽毛，轻轻搔刮着心底某个柔软的地方。时间仿佛被这光晕和声音凝固了。
高考结束那晚，空气里弥漫着一种近乎癫狂的喧嚣和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。对答案的嘶吼、书本被撕碎抛洒的雪片、拥抱、哭泣、歇斯底里的笑声……各种声音在拥挤的KTV包厢里冲撞、炸裂。劣质音响里震耳欲聋的歌声震得地板都在发抖，彩色旋转灯的光斑疯狂地切割着一张张年轻又疲惫的脸。
苏小白坐在角落里，像喧嚣海洋里一座安静的孤岛。她手里捏着一罐没怎么喝的冰可乐，罐壁上凝结的水珠濡湿了她的指尖。包厢里明明热得让人冒汗，她却好像有点冷，肩膀微微缩着。闪烁的灯光偶尔扫过她的脸，映出她眼底一丝不易察觉的茫然和游离。
震天的音乐声里，她忽然转过头，目光穿过晃动的人影和迷离的光线，准确地找到了我。她的嘴唇动了动，声音被巨大的声浪瞬间吞没。但我知道她在说什么。她攥住了我身上那件同样洗得发白、沾染了啤酒和爆米花油渍的校服衣角，攥得很紧，指节微微发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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