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他。纵然隔着近十年的光阴,纵然那背影已不复当年的凌厉挺拔,微微透出一种经年的沉静,甚至肩膀的线条也似乎被岁月磨平了些许棱角,但她绝不会认错。
灏隆。
铜壶里水沸的声音似乎更清晰了些,白色的水汽袅袅上升。那整理茶罐的身影似乎察觉到了门口的注视,动作微微一顿。然后,他缓缓地、极其缓慢地转过身来。
时光的刻刀,终究在他脸上留下了清晰的痕迹。眼角的纹路深刻了些,鬓角也染上了几缕不易察觉的霜色。曾经那份逼人的锐利和掌控一切的强大气场,如同被流水冲刷过的岩石,变得温润内敛,沉淀成一种更深的、如同古井般的平静。他的眼神,不再有当年那种穿透人心的审视和复杂难辨的风暴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阅尽千帆后的淡然,像蒙尘的古玉,温润却也疏离。
他的目光落在艾雨脸上,没有惊讶,没有波澜,甚至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泛起。那眼神平静得像是在看一个素不相识的普通顾客,只是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,确认她的存在,然后便礼貌地、微微颔首,用流利的法语问道:“Bonjour, Madame. Vous cherchez quelque chose de particulier?”(您好,夫人。您在找什么特别的吗?)
那声音依旧低沉悦耳,却少了记忆中的磁性,多了一种被时光浸润过的沙哑和平静。他称呼她“Madame”(夫人)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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