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喘息着,靠在那冰冷的岩石上,短暂的歇息让疲惫和寒冷更凶猛地反扑上来。意识像风中的残烛,摇曳不定,几乎要被这无边的寒冷和疼痛彻底吞噬。只有胸口那一点硬物带来的触感,还在顽强地提醒着他,提醒他为什么还在这地狱般的荒原上挣扎。
他哆嗦着,用冻得通红、几乎不听使唤的手,费了好大力气才解开皮袄最里层的破布。布包被鲜血浸透了一大半,又冻得硬邦邦的。他一层层剥开,露出里面两样救了他命,也几乎要了他命的东西。
一个,是半卷焦黑的皮卷,边缘不规则地卷曲着,像是被巨大的力量撕裂后又经受过烈火的舔舐。焦痕之下,隐约能看到某种极其古老、繁复到令人头晕目眩的暗金色纹路,它们仿佛拥有生命,在昏暗的光线下微微流动,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苍茫与厚重气息。仅仅是目光触及,就让他混乱的脑海深处,响起一阵低沉、模糊、仿佛来自远古的诵念声,震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。这就是那卷该死的“天书”!几天前,他不过是像往常一样,在戍守的烽燧台附近例行巡逻,在一条干涸的河床乱石堆里,发现了这半卷被随意丢弃的东西。当时只觉得那纹路古怪,透着股说不出的邪性,但荒原上捡到点稀奇古怪的物件也不算太离奇,他就随手揣进了怀里。
另一个,则是一本薄薄的、用粗糙油纸装订的小册子,纸张已经发黄发脆。封面没有任何字迹,只在扉页潦草地画着一柄歪歪扭扭的小剑,剑柄处随意地写着一个数字——“十三”。字迹潦草,力透纸背,透着一股子不耐烦的劲儿。册子里面密密麻麻写满了蝇头小楷,夹杂着无数随心所欲的涂抹和修改,更多的是狂放不羁的图形和符号。线条扭曲缠绕,有的如龙蛇狂舞,有的似刀劈斧凿,旁边还有大量看不懂的批注和咒骂般的自言自语,字里行间充斥着一种“这鬼东西就该这么干”、“去他妈的规矩”、“老子觉得这样更爽快”的离经叛道之气。这本册子,是他在发现天书不远处的另一个石缝里找到的,像是被人匆忙塞进去的。当时只觉得字写得难看又混乱,但那种不管不顾的劲儿,莫名地让他觉得有点亲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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