更衣室里,灯光有些暗。我笨拙地套上衬衫、马甲、外套。布料包裹着身体,意外的合身,像另一层皮肤。镜子里的人影,轮廓硬朗,肩膀宽阔,眉眼间依稀有着父亲的影子,却又截然不同——那眼神里没有父亲的沉稳世故,只有属于少年的桀骜和一丝被强行压下的慌乱。
帘子被轻轻掀开一角。林晚晴站在外面,目光落在镜中的我身上。
那一瞬间,她的眼神极其复杂。像是猝不及防地看到了某种令人心悸的重叠,又像是被一种全新的、带着蓬勃侵略性的存在所冲击。她眼底有清晰的震动,有一闪而过的、近乎恍惚的迷离,随即又被一种更深的、难以解读的情绪覆盖。她的嘴唇微微动了一下,似乎想说什么,却最终只是抿紧了唇线,目光胶着在镜中那个穿着她亡夫西装、却又如此陌生的年轻躯体上。
空气仿佛凝固了。狭小的更衣室里,只剩下布料摩擦的细微声响和我自己擂鼓般的心跳。她的目光,像带着实质的温度,穿透镜面,落在我背上,落在我被西装紧紧包裹的肩线、手臂、腰身……那是一种审视,一种评估,一种带着强烈冲击力的、无声的侵略。
我僵在原地,不敢回头。镜子里,她的眼神像一汪深潭,表面平静,底下却暗流汹涌,有什么东西在无声地碎裂、重组。那股清冽又暖融的香气,似乎也变得更加浓郁,丝丝缕缕缠绕上来,带着令人窒息的魔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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