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念头刚在脑中闪过，如同冰冷的毒蛇钻进脊梁。陈小乐浑身的血液似乎瞬间冻结了。他看到车窗缝隙里，一只戴着黑色手套、骨节异常粗大的手，正从后面伸过来，死死抵在周金生花白的太阳穴上。那握着的，分明是一把乌沉沉的枪！枪口在昏黄的光线下，泛着死亡金属特有的、毫无生气的幽光。
时间仿佛凝固了。陈小乐甚至能清晰地看到雨水顺着冰冷的枪管滑落。刀疤脸的嘲笑声、指骨被碾磨的剧痛、雨水的冰冷、巷子里弥漫的恶臭……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。世界只剩下那扇车窗缝隙里，黑洞洞的枪口，和周金生那张瞬间褪尽血色的、写满惊愕与绝望的脸。
一股难以言喻的冲动，混杂着底层蝼蚁对强权本能的恐惧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、近乎疯狂的念头，猛地攫住了他。不是为救周金生，或许仅仅是为了砸碎眼前这令人窒息的压迫，为了那抵在太阳穴上的枪口不再对着一个活生生的人！
就在刀疤脸似乎被巷口异状吸引，脚下力道稍松的千分之一秒！陈小乐喉咙深处爆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，被碾在地上的左手猛地发力，不顾一切地向前扑去！指尖在散发着腐臭的泥水里疯狂摸索，终于触碰到阴沟边缘那个冰冷坚硬的圆柱体——他的保温杯！
他甚至没有思考，所有的力量、所有的屈辱、所有的恐惧，都凝聚在这孤注一掷的动作上。身体像一张拉满的弓，左手紧握保温杯，借着扑倒的惯性，用尽全身力气，朝着那扇半开的宾利车窗狠狠砸去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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